国内互联网新闻宾：跨越长城 世界——乌镇峰会后的中国互联网
2014年是中国全功能接入互联网20周年，乌镇举行的首届世界互联网大会意义重大，标志着中国开始从互联网大国互联网强国。
或许，1987年9月中国发出的第一封电子邮件恰好可以传神地表达乌镇峰会的意义：“越过长城，世界（Across the Great Wall we can reach every corner in the world）”，正是这封电子邮件了中国接入互联网的之旅1。当然，今日之世界互联网早就超越“功能接入”阶段，进入“互联互通”2阶段。
谈到“跨越长城”，不禁使人联想到讨论中国互联网的一个难以绕开的话题—长城防火墙（Great Firewall）。至少从表面看来，“防火墙”与“互联互通”存在巨大的张力，似乎是一种二中选一的悖论关系。但实际上，这反映了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世界互联网业已形成就产生的一组基本矛盾：“域”的网络空间与有疆域的主权国家之间的张力，换言之，对于世界互联网，统一的“万民法”与主权国家的国别法，哪个为大？是否存在融合（对立统一）的可能？“世界”的中国互联网亦必须这一基本问题，“长城防火墙”与“互联互通”之间的关系构建需要更细致的理论论述和更严肃的实践探索。
“防火墙”首先是网络安全概念。2014年是全面深化元年。2月27日，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领导小组即宣告成立，并由习担任组长，充分表明网络安全上升到战略的高度。随后在4月23日巴西圣保罗的全球互联网治理大会、6月23日的ICANN伦敦会议上，中国以“共享、共治”为核心的互联网话语受到更多重视。11月19日至21日的乌镇峰会是中国迈出的重要一步，正如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在10月3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，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旨在“搭建中国与世界互联互通的国际平台”和“国际互联网共享共治的中国平台”。而在乌镇峰会结束三天（11月24日）后，中国即启动首届“中国国家网络安全宣传周”，主题为“共建网络安全，共享网络文明”为主题。
因此，从国内来看，“网络安全”与“建设网络强国”是相辅相成的，“没有网络安全，就没有”3；从国际来看，“安全”是“共享、共治”和“互联互通”的前提条件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“长城防火墙”乃国家网络安全的“国之利器”，符合处于信息技术劣势的发展中国家的客观情况。
同时还应注意到，中国的网络安全观具有极强的“约束”内涵。12月22日，发言人华春莹22日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，“中方反对一切形式的网络和网络恐怖行为，反对任何国家或个人利用他国境内设施对第三国发动网络”。这也是中国在各个场合不断阐释的基本网络安全观。从安全防御（被动）和约束（主动）两个维度理解中国的网络安全观，是理解“长城防火墙”问题的第一个层面。
网络防火墙之所以会与“互联互通”产生冲突，源于防火墙会产生“内容过滤”和“内容审查”问题。这也是以美国“网络”为核心的“网络外交（战）”的杀伤力所在。谈到内容审查，自然绕不开2010年的“谷歌事件”。4
2006年1月，谷歌在中国设立服务器，正式进入中国市场，四年后，2010年1月，谷歌声明遭到中国的黑客，并希望向中国用户提供无内容审查和过滤的搜索引擎。3月23日，谷歌将服务器撤至中国，退出中国市场。不管谷歌退出的真实原因是什么，其声明的最重要指向是中国互联网内容审查的基本制度—行业自律制度5，引起了关于“网络”的激烈争论。随后，谷歌服务器进入长城防火墙的屏蔽范围。
谷歌事件中，中国了自己的基本立场。2010年1月14日发言人姜瑜的发言中表示，“任何形式的黑客行为，有关互联网管理措施符合国际通行做法”，1月19日发言人马朝旭的发言中表示，“中国互联网是的，也是依法管理的”，“外资企业在中国应该遵守中国的法律法规，尊重中国利益和文化传统，承担相应社会责任，谷歌当然也不例外”。
即使在内容审查的制度和标准方面存在改进的空间，但从互联网的国际惯例来看，这种基本立场仍然是成立的。2000年法国与雅虎之间的诉讼，已经确立了互联网应遵守民族国家法律法规的判例。6从这个角度来看，长城防火墙是应对国际争论自主立场和中国互联网法律法规权威性（网络主权）的有力工具，这是理解长城防火墙的第二个层面。
谷歌事件至今，各方均付出了相当代价，谷歌的市场份额从2009年四季度的36.4%下降到1%左右，用户尤其是学术研究者承担着信息代价，难以获得谷歌的搜索服务。因此，长城防火墙的这种使用方式应在非常态的特殊条件下使用，乃国之利器，不可轻用。
这就涉及到理解长城防火墙的第三个层面，也是最重要的层面，即长城防火墙的“度”的问题。从国内来看，这涉及到依网的问题，是互联网法律法规体系建设的问题；从国家来看，是“防火墙”与“互联互通”的平衡问题，“防”导向的应是“互通互联”，而不是彼此隔离甚至以邻为壑，显然这极为治理能力和治理水平。
习给乌镇峰会的简短贺词中，就点出了全球互联网这一根本难题：“本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以互联互通 共享共治为主题，回应了国际社会对网络空间面临重大问题的共同关注”，“中国愿意同世界携手努力，本着相互尊重、相互信任的原则，深化国际合作，尊重网络主权，网络安全，共同构建和平、安全、、合作的网络空间，建立多边、、透明的国际互联网治理体系”。
此前，9月18日下午在广西南宁开幕的首届中国—东盟网络空间论坛上，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主任鲁炜的主旨《打造中国-东盟信息港 携手构建网络空间共同体》中提出，“中国与东盟要加强互联互通，深化网络空间合作，共同打造中国—东盟信息港，使之成为建设21世纪“海上丝绸之”的信息枢纽”，同时，他提到“通过在论坛开幕前与代表的会谈，更加直观深切地感受到，中国和东盟十国在网络空间有着很多共同的、共同的：网络空间既要互联互通，也要尊重主权；网络空间既要加快发展，也要确保安全；网络空间既要提倡，也要遵守秩序；网络空间既要自主自立，也要合作”。
“互联互通”是中国提出的基本概念，不仅仅是基础设施和技术层面上的“互联互通”，更是互联网与哲学层面的“互联互通”，可以成为中国构建互联网话语权的基本框架。其中包括发展观（平等与）、安全观（反对任何形式的网络）、治理观（合作、共同治理）等各个层面的话语构建，是对中国互联网发展与治理与哲学的更细致阐述与构建，也治理体系的制度创新和能力建设。
这没有现成答案，需要不断探索、改进、提高，需要在与的协商、探索、合作中不断凝聚共识。从乌镇出发，“跨越长城 世界”，中国的互联网强国建设和互联网全球治理之依然任重而道远。
[1]关于中国第一封电子邮件的历史梳理，参见宾：中国接入互联网的早期历史